養狗
醫院的周圍很適合種花,林想著。自家裡帶來的花叢茁壯地生長著。
上週他用小鏟子翻起一小塊新地並灑了一些細細的種子,現在已經冒出一些翠綠的嫩芽,下一個春天應該就可以開出新的花了。
「呼嗚--」腳邊突然出現一團毛茸茸的溫熱觸感,邊磨蹭著林的足踝邊發出嗚咽聲,他愣了會而低頭看去,黑色的小狗尖著一對耳朵在他腳邊嗅聞,「狗、?」
「對喲、可愛嗎可愛嗎?」院長操著青少女般的語調突然從旁邊冒出來,彎身盯著蹲伏在地上的林看。林才發現院長懷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小毛球,腳邊也有著幾隻大概同齡的小狗繞著他打轉。
「嘻嘻、你太高了--不準站起來!不然就擰斷你!」聞言原本想起身的林又蹲了回去。
小黑狗湊了上來,友善地舔舐著林的手背,見他沒有反應變將大頭擱在上面,水汪汪的大眼直盯著他瞧,似乎在等著撫摸。林這時候發現小狗有些毛色是褐色,毛茸的耳朵成三角形,像是一隻小狼。「唉呀、牠似乎很喜歡你耶!」院長嘻嘻笑著,「你要不要養牠?」
「養、牠?」林看看笑咪咪的院長又轉頭看著小狗,深色的大眼睛裡倒映著他的臉。
「對啊、我想在醫院裡養這群孩子喔--」院長這次用男人的聲音說,「不過我想先問問你們的意見。」林頓了一下,墜進自己的世界裡。
他沒有養過狗,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有一隻貓--不,應該說他的妹妹有一隻貓,在妹妹的十歲生日的時候被他做成標本。
小狗又嗚嗚叫幾聲打斷林的回憶,用鼻子去拱著他的手掌,濕濕涼涼的觸感,不同於地窖裡的那些。
地窖--冰冷、腐敗的氣味、安靜和死亡--
林搖搖頭將這樣的印象甩開,這隻小狗顯然跟地窖裡沉眠的那些不同,牠身上充滿生命力,而且、小狗的身上並沒有竄長出刺藤--林之所以不會認為是現在他沒有幻覺是因為院長腳邊又竄出了奇異的花草--毛茸茸的身體蹭著他的手掌,溫溫的。
「吵、嗎?」他問,從前的鄰居--在林還未住進這家醫院前的--養了一隻大型雜種狗,每天沒日沒夜地叫嚷個不停,還喜歡鑽進他的院子裡踩爛了許多的花芽,於是林在某天夜裡殺死了牠,把牠做成一尊安靜乖巧的標本。
院長一手抵著下顎做出思考的樣子,雖然林懷疑著他是否真的有在想還是做做樣子,院長對於養狗的想法似乎是希望他人贊成的。
一點細碎的踩踏,和一點點咀嚼的聲音。
林跟院長同時轉過頭去,只看見那隻黑色小狗不知何時離開了林的腳邊,就著搖晃的步伐靠向一邊的花叢,擠蹭進去的軀體壓著了枝葉,注意到了林的視線小狗轉過身體,或許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擺出了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樣。
「呀呀、真是個調皮的小傢伙--」院長嘻嘻笑著,他知道林相當地愛護花草。林的腳邊正擺著一些園藝工具,院長相當期待林會做何反應。
不過要是他想傷害小狗--院長想。我就會把他宰了,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耶!
林盯著花叢中的小狗,緩緩地起身朝牠走去,途中他仍舊沉默--他本來就不多話--最後林在小狗前方蹲下,很注意自己的力道輕輕將小狗自被擠爛的花草間抱起並拍掉沾黏在毛茸身體上的草葉--這個舉動倒是出乎院長的意料--「不、行……花、死掉。」小狗望著林鏡片下的異色眼睛,嗚嗚叫了幾聲像是聽懂了。
「那--你覺得呢、林?」抱著白色小狗的院長湊上來,那群小毛球也跟在一邊,有幾隻還蹭上來跟著蹭了蹭林。「養嗎?還是不養?」
林並沒有看著身邊院長,只是一勁沉默地盯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小狗,小狗他的胸前親暱的磨蹭,並用那雙大眼睛直直地回望他。
--好漂亮的眼睛。林突然加重了環抱的力道,小狗發出難受的嗚嗚聲令他錯愕地鬆開手,但小狗依舊窩在那裏,用不解的眼神凝望他。
不行。突然有個想法冒出來。不可以做成標本。
標本沒有溫度,也不會窩在懷裡蹭他。
「……養牠、我?」良久之後林才抬頭望像等待許久的院長。林的用詞極短而且有時還連接不起來,若是換做別人也許會無法溝通,但是院長似乎沒有這樣的障礙,他揚起嘴角笑出來,「好啊--不過你可得好好照顧牠知道嗎?」林點點頭。
院長接著又湊上來問道:「吶吶、你要給牠取什麼名字?」
林低頭和小狗對望,小狗的深色大眼漂亮清澈。
「……艾伊斯。」他說。
「你真的很喜歡眼睛耶!」院長發出欸欸的聲音,「不過--可別讓我看見你挖牠的眼睛喔--」
林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將眼光投向院長,「……院長、眼睛。」
好漂亮,好想要。
院長只是又嘻嘻地笑起來,「我說過了嘛--你有本事的話就來拿吧--」
林正有些動作,只見院長旋身轉過去,「不過、今天不行--嘻嘻、我還得去問問其他人暫不贊成呢!」
「所以你的想法呢--?」
小狗咬住林的上衣玩鬧似的拉扯,林回過頭去撫摸牠的毛茸大頭。
「……好。」
上週他用小鏟子翻起一小塊新地並灑了一些細細的種子,現在已經冒出一些翠綠的嫩芽,下一個春天應該就可以開出新的花了。
「呼嗚--」腳邊突然出現一團毛茸茸的溫熱觸感,邊磨蹭著林的足踝邊發出嗚咽聲,他愣了會而低頭看去,黑色的小狗尖著一對耳朵在他腳邊嗅聞,「狗、?」
「對喲、可愛嗎可愛嗎?」院長操著青少女般的語調突然從旁邊冒出來,彎身盯著蹲伏在地上的林看。林才發現院長懷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小毛球,腳邊也有著幾隻大概同齡的小狗繞著他打轉。
「嘻嘻、你太高了--不準站起來!不然就擰斷你!」聞言原本想起身的林又蹲了回去。
小黑狗湊了上來,友善地舔舐著林的手背,見他沒有反應變將大頭擱在上面,水汪汪的大眼直盯著他瞧,似乎在等著撫摸。林這時候發現小狗有些毛色是褐色,毛茸的耳朵成三角形,像是一隻小狼。「唉呀、牠似乎很喜歡你耶!」院長嘻嘻笑著,「你要不要養牠?」
「養、牠?」林看看笑咪咪的院長又轉頭看著小狗,深色的大眼睛裡倒映著他的臉。
「對啊、我想在醫院裡養這群孩子喔--」院長這次用男人的聲音說,「不過我想先問問你們的意見。」林頓了一下,墜進自己的世界裡。
他沒有養過狗,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有一隻貓--不,應該說他的妹妹有一隻貓,在妹妹的十歲生日的時候被他做成標本。
小狗又嗚嗚叫幾聲打斷林的回憶,用鼻子去拱著他的手掌,濕濕涼涼的觸感,不同於地窖裡的那些。
地窖--冰冷、腐敗的氣味、安靜和死亡--
林搖搖頭將這樣的印象甩開,這隻小狗顯然跟地窖裡沉眠的那些不同,牠身上充滿生命力,而且、小狗的身上並沒有竄長出刺藤--林之所以不會認為是現在他沒有幻覺是因為院長腳邊又竄出了奇異的花草--毛茸茸的身體蹭著他的手掌,溫溫的。
「吵、嗎?」他問,從前的鄰居--在林還未住進這家醫院前的--養了一隻大型雜種狗,每天沒日沒夜地叫嚷個不停,還喜歡鑽進他的院子裡踩爛了許多的花芽,於是林在某天夜裡殺死了牠,把牠做成一尊安靜乖巧的標本。
院長一手抵著下顎做出思考的樣子,雖然林懷疑著他是否真的有在想還是做做樣子,院長對於養狗的想法似乎是希望他人贊成的。
一點細碎的踩踏,和一點點咀嚼的聲音。
林跟院長同時轉過頭去,只看見那隻黑色小狗不知何時離開了林的腳邊,就著搖晃的步伐靠向一邊的花叢,擠蹭進去的軀體壓著了枝葉,注意到了林的視線小狗轉過身體,或許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擺出了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樣。
「呀呀、真是個調皮的小傢伙--」院長嘻嘻笑著,他知道林相當地愛護花草。林的腳邊正擺著一些園藝工具,院長相當期待林會做何反應。
不過要是他想傷害小狗--院長想。我就會把他宰了,這麼可愛的小東西耶!
林盯著花叢中的小狗,緩緩地起身朝牠走去,途中他仍舊沉默--他本來就不多話--最後林在小狗前方蹲下,很注意自己的力道輕輕將小狗自被擠爛的花草間抱起並拍掉沾黏在毛茸身體上的草葉--這個舉動倒是出乎院長的意料--「不、行……花、死掉。」小狗望著林鏡片下的異色眼睛,嗚嗚叫了幾聲像是聽懂了。
「那--你覺得呢、林?」抱著白色小狗的院長湊上來,那群小毛球也跟在一邊,有幾隻還蹭上來跟著蹭了蹭林。「養嗎?還是不養?」
林並沒有看著身邊院長,只是一勁沉默地盯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小狗,小狗他的胸前親暱的磨蹭,並用那雙大眼睛直直地回望他。
--好漂亮的眼睛。林突然加重了環抱的力道,小狗發出難受的嗚嗚聲令他錯愕地鬆開手,但小狗依舊窩在那裏,用不解的眼神凝望他。
不行。突然有個想法冒出來。不可以做成標本。
標本沒有溫度,也不會窩在懷裡蹭他。
「……養牠、我?」良久之後林才抬頭望像等待許久的院長。林的用詞極短而且有時還連接不起來,若是換做別人也許會無法溝通,但是院長似乎沒有這樣的障礙,他揚起嘴角笑出來,「好啊--不過你可得好好照顧牠知道嗎?」林點點頭。
院長接著又湊上來問道:「吶吶、你要給牠取什麼名字?」
林低頭和小狗對望,小狗的深色大眼漂亮清澈。
「……艾伊斯。」他說。
「你真的很喜歡眼睛耶!」院長發出欸欸的聲音,「不過--可別讓我看見你挖牠的眼睛喔--」
林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將眼光投向院長,「……院長、眼睛。」
好漂亮,好想要。
院長只是又嘻嘻地笑起來,「我說過了嘛--你有本事的話就來拿吧--」
林正有些動作,只見院長旋身轉過去,「不過、今天不行--嘻嘻、我還得去問問其他人暫不贊成呢!」
「所以你的想法呢--?」
小狗咬住林的上衣玩鬧似的拉扯,林回過頭去撫摸牠的毛茸大頭。
「……好。」